博尔赫斯儿玉，博尔赫斯和儿玉的故事

来源：头条浏览：0 2023-01-27 11:32:56

作者余雅琴陆茉妍

阿根廷作家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Jorge Luis Borges，1899-1986 )是世界著名的诗人、小说家、评论家和翻译家，并被公认为西班牙语文学和拉丁美洲文学语境中的里程碑式人物2019年，也是博尔赫斯诞辰120周年。

近日，阿根廷驻上海总领事馆联系，在博尔赫斯国际基金会、阿根廷驻华大使馆等部门的推动下，上海静安区文化馆、上海译文出版社等单位联手，组织了“博尔赫斯地图册——博尔赫斯与玛丽亚儿玉旅游摄影游”上海静安区文化馆博尔赫斯的遗孀玛丽亚儿玉受到了特别邀请。这也是我第一次来中国上海。

博尔赫斯儿玉，博尔赫斯和儿玉的故事

博尔赫斯出生在地球的另一边，但他与中国建立了深厚的关系。在博尔赫斯的作品中，他多次提到中国文化对自己的影响。从庄子到《红楼梦》博尔赫斯都在涉猎。

博尔赫斯的作品最早被翻译成中国大陆是在1979年。当时的《外国文艺》第一期，刊登了由西语学家王央乐老师翻译的博尔赫斯的四篇小说。分别是《交叉小径的花园》、《南方》、《马可福音》和《一个无可奈何的奇迹》。此后，关于博尔赫斯作品的翻译和动态的报道层出不穷。

20世纪80年代后期，博尔赫斯对中国文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与马尔克斯、乔伊斯并称为影响当时文坛的“三斯”。博尔赫斯的艺术观念及其在小说叙事方式上的实践，直接影响了当时先锋作家们的创作，他们在作品中尝试了各种文本实验。其中，马原、残雪、余华、苏童、孙甘露、格非、莫言等作家曾公开表示深受博尔赫斯的影响。

据诗人西川介绍，小说家正在读博尔赫斯的《圈套》。博尔赫斯小说中的叙述是“中国盒子”的结构。他说，这种叙述并不是狄更斯和巴尔扎克的写作方式，也不是线性和写实的叙事，而是“一系列的叙事，这给中国当时的小说创作带来了很大的启发”。大多数诗人在精神上理解博尔赫斯。也就是说，文明和文化的关系，他的工作方式，他理解的宇宙，他看世界的方式等等。

这次展览的主题作品《地图册》，是博尔赫斯1984年创作的诗集，是他晚期的成熟作品。这部作品，实际上是把博尔赫斯和玛丽亚儿玉一起访问各地的感受写成的诗，每个主题都独立章节，很有意思。这部作品记录了诗人周游多个国家所写的篇章，以散文诗为主，长短不一，独具特色。

“博尔赫斯地图册——博尔赫斯与玛丽亚儿玉旅行写真游”将展示130多张与中国读者首次见面的精彩照片。参观者可以用只有博尔赫斯才能看到的全新方式周游世界和大小城市，表现出这位优秀作家的丰富多彩。他活跃、放松、充满反省，在受到尊敬的同时，也是怡人的伴侣。

此外，展览还首次展示了玛丽亚儿玉近年来向世界各地推广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作品时拍摄的照片。

在展览开幕式上，博尔赫斯的遗孀玛丽亚儿玉动情地与丈夫畅谈这《地图册》对自己的意义。

博尔赫斯的《地图册》来自他和我的记忆。就像一张被重复使用的稿纸，由演讲、笔记、自己的经历和微妙的感情组成。它具有原创性，并不是描写一对周游世界的伴侣，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其中一个人失去了视力，他们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现实。在她眼里，他是少年时代的探险伴侣，和她一起去文学世界旅行，通过学习外语打开了秘密世界的大门。然后他通过她惊讶的眼神，重新发现了世界，找回了青年时代的理想。与她一起，文字——生命——化作棱镜，折射出独特而美好的生活体验。

《新京报》记者采访了儿玉先生。博尔赫斯生前的最后岁月一直在身边，不仅作为合伙人，而且作为工作合伙人，见证了作家的想法。儿玉是博尔赫斯遗嘱的唯一执行人，她创立的博尔赫斯基金会，花了大半辈子为博尔赫斯的文学遗产奔走。

新京报：博尔赫斯似乎一直对东方文化抱有浓厚的兴趣，对中华文化也有涉猎。例如，《红楼梦》、《水浒传》等古典作品，《地图册》中也提到了与中国有关的文化形象。博尔赫斯对遥远的东方文化有什么看法？他的理解，纯粹是从日本来的吗？

儿玉：博尔赫斯继承了祖母很多英语书。其中很多是关于哲学等东方文化的。他从小就读这些书，对这些内容非常感兴趣。中国文化、日本文化、印度文化等。他觉得东方文化古老而有趣，不同的文化看待世界的方式和角度不同，文学是感知这些不同的好方法。一个共同点是对人心( human soul )的理解，即使方式不同，这种理解也是一样的。不同文化、不同文学的作品，最终想要理解和抓住的是人心，这适用于所有文化。当然，他对这些文化的理解主要来自书籍。

北京新闻：博尔赫斯的文字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并在世界范围内传播。他去世后，你走访了世界各地，目睹了人们对他的爱。这种跨文化交流的魅力，你是怎么想的？

儿玉：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很重要。语言、绘画、写作等多种艺术形式，实现了向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表达内在含义，这是不同文化相辅相成、硕果累累的过程。这些不同的文化滋养了博尔赫斯，他也用他的作品滋养了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这是一个双向交流的过程。没有交流，什么都不存在。

新京报：作为博尔赫斯遗产的唯一继承人，你能谈谈你如何保护和发扬博尔赫斯的文化遗产吗？你能介绍一下博尔赫斯基金会的工作吗？博尔赫斯有他去世后挖掘出来的作品，会陆续出版吗？

儿玉：博尔赫斯基金会的精神是，“博尔赫斯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基金会在世界各地举办讲座和展览等活动，让世界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的人们进一步了解博尔赫斯及其作品，同时希望通过这些活动，让人们知道他一直在，从未离开。关于还没有出版的作品，也不知道之后是否计划出版。那些是他早期的文章。我认为那些作品应该没有出版的计划。

博尔赫斯和玛丽亚儿玉

新京报：《盎格鲁撒克逊文学入门》和《地图册》你也参与创作。包括和博尔赫斯一起翻译18世纪冰岛诗人斯诺利斯特恩的诗。可以在合作的过程中分享两个人的故事吗？

儿玉：《盎格鲁撒克逊文学入门》的文章是他口述并由我记录的，以前是他母亲记录的。记录者中还包括其他许多人，他身边的每个人都被他叫去记录。他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说：“打扰一下，能帮我做记录吗？ ”。坐在桌子上，准备好了的话，说“我这样想……”，他经常加以修改。改变这里，改变那里，有时改为出版社。来不及了，已经出版了。

我们交往也是因为盎格鲁-撒克逊文学。我还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听讲座。那个讲座很有趣，人很多，地上坐满了人。我很害羞，说话的音量也很小，我的问题是，如果我没能在一些人面前说话，我怎么能给很多人讲课？当我看到博尔赫斯时，我意识到这个人比我害羞，他说话的音量也很低。我对自己说，如果他能行，我也能行。

那之后，我见到他是在我初中的时候，我差点把他轧了。我道歉了好几次。很抱歉。我没看到你。我小时候听过你的讲座。他问我，你工作了吗？不，我在读中学。他想学习古英语吗？莎士比亚？不，更旧。六七世纪，盎格鲁撒克逊。我说，那太难了，我学不好。他说，不，不，我想问你是否和我一起学习，但我也不能。那太好了。

那之后，我们在咖啡店见面。有一天，他突然说，妈妈说你还是青少年。我不能总是这样带你出去。我应该带你去我们家学习。就这样，我开始成为他家的常客。

新京报：这次展览的主题《地图册》记录了我在博尔赫斯和美国、欧洲、埃及、土耳其、冰岛、日本等地的旅行经历，我能从这次展览的缘起谈起吗？你有在其他地方巡视的计划吗？

儿玉：博尔赫斯的后辈作家是我们的朋友。当时，他看了这些照片，提出为什么不出版这些照片。你可以在照片上写文字。博尔赫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他有《地图册》。《地图册》摘取了文字内容，所以我们安排了摄影展，巡视了世界不同的城市。是否去其他地方巡回展览还不清楚，但下一站可能去北京。

《地图册》，豪尔赫博尔赫斯著，王永年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年8月

新京报：在旅行途中，博尔赫斯展示了他的博学多才。你对这些风土人情的感受和他一样吗？可以具体说一下吗？

儿玉：我们的心情不同。这些城市博尔赫斯都是步行的。他20岁左右的时候走路，对我来说很新鲜。他对我说，我给你当向导。后来，我发现他的记忆力很好，他年轻时看到的景象和照片我一直记得。例如，我们在博物馆的时候，他会给我介绍这幅画是谁画的，那幅画是谁画的。

新京报：为什么《地图册》只摘文字出版？可以利用这个展览会出版文字和照片并排的版本吗？这样也许能给读者更完整、更高层次的阅读体验。

儿玉：这个问题是要问出版社的。也许是因为放入照片的话成本太高了。其实应该拍照。那样更合理更容易理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出版文字版。

新京报：博尔赫斯有一句话经常被中国人引用。我心里一直暗忖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样子。博尔赫斯的名字和书紧紧相连，在这么多文学作品中，他喜欢哪一部呢？

儿玉：博尔赫斯喜欢用英语写的作品，也喜欢英国作者的文章。正如我之前所说，他继承了祖母的书，很多是英语，关于不同国家的哲学、宗教等。他认为盎格鲁-撒克逊文学高于一切。因为古老是一切的源头。

北京新闻：博尔赫斯非常喜欢口头文学。他的许多作品采用口头讲话的方式，后来结成了集成册。这个嗜好成就了很多人读了也不会厌倦的非虚构作品。在作家中很少看到。他这样的作品非常流畅，书面和口头语言融合完美，他平时说话的时候就这样生动地说话吗？还是只在口述作品的时候采用？

儿玉：他平时的对话也是这样，说得很生动，和他说话就像在看书一样，很期待。和他在一起，就是和他分享对文学的爱，这也是我们共同的兴趣。平时读书给人听的话，一般会读英语，但有时会读希腊语给人听，边读边给人翻译。他自己学习拉丁语，所以我非常羡慕我会希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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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新闻： 1986年6月14日，博尔赫斯在瑞士日内瓦死于肺癌。为什么没有回布宜诺斯艾利斯，而是在日内瓦呢？在这个“特殊时期”，有可以和我们共享的趣事吗？

儿玉：日内瓦对他来说是他的青年时代，是幸福的代名词。他年轻的时候在这里自学德语，翻字典读诗，很开心。在最后的“特别时期”，他正在学习阿拉伯语。

那时，博尔赫斯已经病了。他知道“那天”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决定离开。我们和医生商量了。医生也是博尔赫斯的朋友，他尽量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生病后不久就在这个世界上。

出发前，如果博尔赫斯的状况恶化了，我想回阿根廷，可以吗？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当然，我们可以根据需要安排救援直升机。请把这件事通知博尔赫斯。之后，博尔赫斯问我为什么要问医生这样的问题。你知道我不打算回来。我不想面对它们。我不想把自己的状况暴露在聚光灯下。我只是希望你有选择的余地，希望你没有后顾之忧。

我们一起去了意大利，走访了整个意大利，又去了日内瓦，他最后决定留在这里。我们去了以前经常住的酒店。我们和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是朋友。日内瓦的老区很漂亮。博尔赫斯说，为什么我们不在老区找套公寓住？我说，这是不可能的。老区都是本地人，他们不喜欢外国人来往。他说你能行。

结果，我们在那附近找到了公寓。离酒店也很近。等一切平静下来后，博尔赫斯说，继续学习日语吧。我们联系了日语老师，日语老师说因为不能上个人课，所以不能学习日语。我们能学什么语言？是阿拉伯语。可以学习阿拉伯语。

于是开始找阿拉伯语老师，翻报纸的时候，找到了阿拉伯语教师。我很着急，晚上9点直接联系了那个老师。这个时间在日内瓦很晚。我给他打电话，那位老师，为什么想学阿拉伯语？我学了几种语言，阿拉伯语次之。有什么问题吗？他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想学习阿拉伯语？我赶时间。你真的要帮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必须告诉我。话结束后停下来了。他听了也很久没说话了。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说。 “是的，我会告诉你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说，你什么时候有空都行。你是老师。我们周末决定了。

他说，是的，去你家上课吗？我，不，不，我住在酒店。我们去酒店上课。说着，我觉得很奇怪，邀请了陌生人去酒店。他不会认为我有什么企图吧？更有趣的是，那天他来了，问我，我们在客厅上课吗？不，我们去卧室上课。你能想象他的表情，对吧？在卧室里，博尔赫斯已经坐在桌子前，准备开始上课了。

一打开卧室的门，那位老师看到博尔赫斯在里面，眼泪就流了下来。我赶紧关门，问他，你怎么了？他说他不知道。我读过博尔赫斯所有被翻译成阿拉伯语的作品。如果你告诉他我上了课，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我不能告诉你，不，这才是“命运”( destiny )的选择，命运决定他离开之前能否学阿拉伯语。

新京报：博尔赫斯离开人世以来，你一直在奋力奔走，努力保护和推广博尔赫斯作品。铭刻在你心中的关于博尔赫斯的最深刻的记忆和想法是什么？

儿玉：我知道他离开了，但对我来说，他一直都在。一个人之所以能为别人完全奉献自己去努力、去争取，一定是因为爱，绝对的爱( absolute love )。在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直在我身边，我觉得他就像在和我一起看世界。

新京报：最后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这个问题不要太笼统。除了对书的爱这一特征之外，博尔赫斯作为人生哲学所信奉的是什么？

儿玉：成为有道德的人( To be an ethical person )。

(实习生钱婧对此文也有贡献) ) ) ) )。

作者

余雅琴陆茉妍

张进校队翟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