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博物馆历史文化，京西茶马古道博物馆老照片

秋风吹过古道，红色、黄色的树叶铺满了山野。

弯弯曲曲的山路，拐了几个弯，没入颜色深的山中，再也看不见影子了。

9月26日，在京西潭王路边山坡上，在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60岁的祁淑芬坐在院子中间，玻璃圆桌上，放着上个世纪“老东西”的茶壶。

大瓦缸，小瓦缸，完整的石磨，缺口的石槽，沿着墙根排成一长串。 还有切花的窗棂、量米的升、没有秤的秤杆……

“不知道有多少钱，但数万件总是有。 ”祁福芬说，收集这些东西，她和弟弟祁福兴花了20年。

9月26日，祁淑芬姐弟坐在博物馆重建的炕上，北方山村最常见的场景逐渐消失。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在古道的尽头，姐弟自制的“乡村博物馆”

沿着潭王路横穿大红山，路上车很少，节奏突然慢了下来。

山路的一侧，祁淑芬的庭院不显眼。 小门容易被埋没在绚烂的秋色中，进入后才发现里面的“奥妙”。

木窗、方桌、太师椅、瓷瓶、瓷茶壶……祁淑芬的“博物馆”里，过去的旧物随处可见。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走进院子，沿着墙根摆放着各种石磨，有的洗干净了，露出石头灰色的底色，有的满是土，黑漆漆地堆在地上。

另一边杂乱地堆着许多木窗户，大部分没有打扫，黄土、黑油烟还留在树上。

祁芬第一次看到这幅雕花木刻，就被放进柴堆里，差点被烧死。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这些在传统乡村已经不普通的物件，现在在村子里很难看到。 石磨早就没人用了。 断桥的铝、铝合金窗户比雕花木门窗更受村民欢迎。 有自来水和现代厨师的村民们也不再用瓦缸了。

但是，这里，这些“旧物件”堆积如山。 祁芬把打扫过的旧物件用博物馆的模型保存在两列相连的房子里，分门别类地放在一起。 破旧的长条桌、八仙桌、木角桌，既是旧的，也是摆放其他物品的“摊位”。

这是一个收拾好旧桌子和柜子就能马上使用的摊位。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几十个不同的座钟、一串算盘、一面戴帽子的镜子、一堆琉璃振子、一朵褪色的塑料花、一个生锈的铅笔盒……

祁芬来者不拒，似乎每收集一个都留下了回忆。 而这些记录着乡村生活的物件，在她看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她说：“如果没有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被遗弃的旧座钟，仿佛是被遗弃的旧时光。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他们向前看。 我要去后面”

在传统的农耕社会，记忆似乎凝固了。 一桌传承百年，一户老屋祖孙相继，一条京西古道，人们走了千年。 在古道边的村子里，一代代的人也遵循着古老的生活方式。

现代化慢慢改变了宁静的农村生活，一切变化很快，几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祁芬天生不是个怀旧的人。 甚至在改革开放的时候，她也是风气的先锋一员。 20世纪80年代，村子里开了美容美发店。

二十多年来，祁淑芬开店、办企业，继承老字号的酱菜，把酱菜卖到东三省。

但渐渐地，她觉得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新一代的年轻人在玩电脑、网络、智能手机，但她也不会打字。

剧烈的变迁发生在身边，甚至发生在自己身上，曾经引领潮流的祁淑芬突然意识到自己跟不上变化了。 她总是想，小时候的记忆去了哪里，小时候的生活还有人怀念吗？

门框上的字还留有时代的印记。 祁淑芬认识写字的人，去年已经去世了。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从小生活的潭王路也在改变。 过去几百年来，原本人烟稠密的古村，突然人去村空，只留下古道西风。 秋风吹过，山涨得通红的时候，没有人声鼎沸，只有古老的城门静静地站在山中。

祁芬觉得，当变化越来越快的时候，不一定要追赶。 她找到弟弟祁福兴，两人在潭王古道边，王平村的山上，租了30多亩地，一边种菜、种树，一边收集小时候司空见惯、长大越来越少的旧物。

搪瓷茶碟、瓷器茶壶、印花镜、双卡录音机，所有的旧物件，都是生活的记录。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人往前看，我想我可以往后看，为过去的生活留下点什么。 ”她说。

旧物件没有价值，但值得保护

家里的旧木制桌子，是祁淑芬的第一件藏品。

那是一张长条桌子，又厚又结实，在祁淑芬家世代相传，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 祁芬家拆迁的时候，婆婆想把它卖掉。

旧的长条桌子不是文物，而是山村里最普通的家具，经过长时间使用后，慢慢变旧了。 婆婆打算卖桌子的想法，让祁淑芬突然明白了。 这张桌子本来是她最喜欢的家具。

剩下一张桌子，收藏旧物件的大门也打开了。

北方的山村里，聚集着多少古老生活的痕迹？ 一个石磨、一个水壶、一个木格子窗、一个针线手衣柜、一个扁担、一个衣柜……

这些老铇，不知道为多少人家做过家具。 现在连乡下的木工都快消失了，没人用的工具被祁淑芬收集回来，寂寞地躺在橱柜里。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原本看不见的东西，又无形中消失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祁芬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有多少，但她知道在到处都是被拆得很大的山村，其实很容易找到藏身的角落。

全长只有20多公里的潭王路边，也有很多。 几十年来，潭王路边的老村子越来越少，十字路村、赵家台村、南岭村……这些村子纷纷搬迁，让整个村子留在原地，在那些断墙残垣之间，有着被许多人遗弃的旧物。

她和弟弟两个人，几乎翻了所有的村子。 她知道，倒塌的墙角下，有一个经常被扔掉的小石磨，只要挪开石头就能找到。 井石榴、大瓦缸房子里有很多，缺的多，整齐的少，还补过。 这样最有价值是因为它可能被几代人使用过，是家庭困难、勤俭的见证人。

村子拆迁后，祁淑芬姐弟总是开车去“寻宝”。 工地上不允许陌生人进入。 他们假装是荒人，在被推倒的房子和村庄里，寻找所有记录了旧时光的物件。

这些旧物件，其实几乎不值什么钱。 有人看过他们所有的藏品，评价最高的，但几千元，大部分藏品，几乎都不能说有价值。 但祁淑芬来者不拒。 她觉得这些东西，现在没有收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了。

巡视村子，收集被丢弃的物件

祁芬和祁福兴的院子门口，挂着2021年村里刚为他们挂的“村史馆”的招牌。 姐弟习惯把这里称为“博物馆”。 没有名字和招牌的“乡村博物馆”。

“博物馆”就在通往院子两排的房子里。入口是村子里最常见的门，门口没有任何标志，被人误认为可能是客厅或卧室。

进门的第一件藏品是一辆播下种子的木听车。 报童车很小，有点坏。 这是祁淑芬用小型旋耕机换的。 这台叉车是别人在电话里告诉她的，她在电话里答应用耕耘机换。 到了现场后，发现问的车太小，有点不划算，但她还是回来了，放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一进门就能看到。

播种的踏板车是祁淑芬用小型旋耕机更换的。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车的旁边，有一方的土炕。 炕上有蒲团，炕桌，桌上有针和线毡。 靠墙的地方，站着一个褐红色的火炕箱，柜子里有两个木箱。

这是北方山村的标准炕，这些物件来自很多地方。

“博物馆”中最特殊的是天花板，一些房屋的天花板是祁福兴设计的，用收到的木窗为材料在天花板上制作图案。 其中之一是从周边向中央，从低到高，呈方形“藻井”形状的木窗户。

天花板由许多木制窗户组成，创意和制作由弟弟祁福兴一手包办。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这是建设时最难的地方，想法来自祁福兴，动手做的也是他。 他曾经找人做，找了很多人，也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最终自己动手，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

窗户可能是他们最多的收藏。 祁淑芬认为，可能有几千起。 有的收到了，有的在荒村拆除回来，有的在有人拆除时，主动要求他们拆除。

起初，祁淑芬和祁福兴准备了三间屋子，陈列他们的藏品，后来发现不够用，三间变成了五间，堆了很多还没地方放，没有装修和整理的房间。

旧物件上，留有旧时光的碎片

1958年生产的搪瓷茶盘、1975年的报纸、装宝塔糖的铁盒、吸铁石的塑料笔盒、印有北京十大建筑的镜子、亚运会先进工作者奖品……

很多装饰在家里的藏品，祁淑芬都能说出来历。

在物质匮乏的时代，帽子镜、塑料花和饼干盒是乡下人引以为豪的装饰。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称粮食的竹升是从被拆迁的村子里捡到的，捡到的时候，里面还有奖状。 木风箱是从崇礼那里收到的，祁淑芬当初开车去领，也是唯一的外国收藏。

衡量大米的上涨，现在知道这一点的人越来越少了。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紫檀的秤杆送到的时候，星星几乎看不见了，配套的秤不见了，她说自己上了秤。 发现方圆半米的石头水槽时，被倒下的大树弄坏了一角。

紫檀的秤量虽然不是成套的秤量，但却是祁淑芬最喜欢的藏品。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祁淑芬收藏之前，这些东西不知道在被遗忘的角落里覆盖了多少尘埃，捡起来之后，还要在打扫上下功夫。

印着“五福”的茶壶，捡起来一看完全是黑色的，上面画的什么也看不见。 洗了十几遍，终于洗了本来的样子。

五福茶壶，捡回来的时候，壶脏得看不出图案。 洗了好几次终于干净了。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一张桌子上放着铁桶，油渗入树上。 祁淑芬用火烧很久，煎油，反复擦洗干净。

祁芬喜欢做这些工作，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生锈的铁笔盒也出现在她小时候的桌子上。 印有“长城”“灯塔”的肥皂，曾经把她的衣服弄干净了。 在洞口塞满玉米芯的陶制水壶里，她小时候下地时用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在万福图案的木质窗前，仿佛能听到小时候窗外的蝉声……

时间成了熟悉的碎片，早已忘却的回忆，重新凝聚在一个个的旧物里。 祁芬想，这种感觉阻止不了她，哪里有拆迁，哪里就有旧物件，总是受不了，即使家里有很多一样东西。

木格窗是祁淑芬收藏中最多的，可能有几千件。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最终，几千个木制窗户堆在一所房子里，几十个钟摆占满了半面墙，一叠算盘旁边，放着几个双卡录音机……

身边的田园，隐蔽的乡村

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子里的旧物件越来越多。 祁芬总是想，找时间，找专家，好好设计。 整理所有需要保护的东西，用最合适的方法展示给人们。

但是她总是很忙，有些东西想去捡，有些东西想去收集。 于是，收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不能堆了，所以找个新房间放着。

祁芬越来越多地住在这个租来的院子里，忙于打理30多亩园子。 种菜、摘水果，尤其是秋天，要收获黄南瓜、绿葫芦、红苹果，还有小葱、白菜、老品种的西红柿。 祁福兴在路边摆摊，卖园里的瓜菜水果，卖剩下的，他们就酿酒醋，不浪费，保存时间也长。

山里信号中断，没有使用手机的条件，也没有电视。 数万件旧物件，是他们农闲时的消遣。

有时，路过的人会找到这里，进去看看。 大门总是开着的，自由去，不收费，谁看都行。 不忙的时候，祁淑芬也会讲这些旧物件的故事和来历。

收到的一些旧东西，祁淑芬自己也用，但不想用太好的。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只是喜欢的年轻人很少，年轻人大多很新鲜，几十年前，对北京山村的生活也没什么兴趣，匆匆瞥了一眼后，就再也没来过。

剩下的大多是老年人。 老年人大多喜欢怀旧，来过一次，不久又来了，慢慢地也有人认识。 有时想起某段往事，特意回来找那段记忆中的物件，有时漫无目的地看完之后坐在院子里聊一会儿。

“那些老人，和我一样，在山上度过了一生。 很多东西都变了。 想留住什么，但能留住的越来越少了。 ”祁芬说。

北京新闻记者周怀宗

编辑张树婧校对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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