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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高瞻远瞩的,恰恰是对简单原则的坚守。中国古人有一句话:“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经常在朋友圈看到,各路并没有学过经济学的人,或者学到经济学谬误的人,发表各种“高瞻远瞩”的看法。“不要跟我谈经济规律!XX问题很特殊,经济规律失效了。”
“在XX问题上,公平比效率更重要,所以,这个问题不能交给市场来解决。”“经济学讲成本、收益,可是这个事情能按成本、收益来分析吗?不要死抱着经济学不放了。”总之,他们站位都很高,高于逻辑,高于经济学,是“高瞻远瞩”的“高”。
正如某位经济学家说的,人们谈到物理、化学问题时,如果他们不懂,他们会说:“我不懂高分子化学,这个问题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或者,“我不懂电磁学,这个问题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但在谈到经济问题时,人们的表现却是:“我不懂经济学,但对这个问题,我的意见是……”总之,“我不懂经济学,但我比经济学家更高瞻远瞩。”为什么经济问题上,人们这么容易相信自己“高瞻远瞩”呢?原因在于,自然科学研究评估和经济学的研究筛选机制不同。
自然科学方面,一个技术,错了就是错了。企业如果按错的技术来做,做不出合格的产品,只会遭受损失,那么企业就会抛弃技术发明者;而技术发明者如果依据的基础理论有问题,那么他就会抛弃这个基础理论,如此,自然科学领域可以找到清晰的责任链条。
经济领域就不同了,影响结果的因素很多,难以直接归因,需要高度抽象的思维,才能理解各因素对结果的影响。而且,即便一项政策结果不好,不同价值观的人对结果的评价,又会不同,这使得干预者即便做错了,也有许多理由为自己开脱。
当然,这是人们自身的问题,并不是经济学这个学科的问题。经济学作为一个学科,和自然科学一样,也是对现象做可证伪的、最简洁、例外最少的因果解释。只不过,在经济问题上不认科学规范的人,比自然科学问题上不认科学规范的人,要多得多。
事物总有许多不同面相。不认科学规范的人,很容易觉得,自己看到了某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而市场经济理论家没有看到,自己是多么“高瞻远瞩”啊!实际上,他们看到的所有“重要因素”,全部都是市场经济理论家考虑过了的。只不过,市场经济理论不是只看事物的某一个或几个面相,而是从眼之所及的所有面相中,高度抽象出人的行为逻辑,并进行因果解释。
实际上,真正高瞻远瞩的,恰恰是对简单原则的坚守。中国古人有一句话:“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冯梦龙编撰的《智囊全集》,就把对简单原则的坚守,视为最高层次的智慧。
例如,北宋时期,有许多大臣高度重视和辽国的澶渊之盟,这缔造了两国100多年的和平。这些大臣信守的原则很简单,那就是,人要讲契约精神。到了宋徽宗,“高瞻远瞩”,毁约败盟,联合金国灭亡辽国,结果导致北宋被金国所灭。只看一时、一域、一个面相的虚假的“高瞻远瞩”,往往会带来灭顶之灾。
历史上,有无数人曾经以为自己比市场更“高瞻远瞩”,但时间证明,那些“高瞻远瞩”都是他们的错觉。对于普通人来说,多讲科学规范,多讲逻辑一致,就能帮助自己克服“高瞻远瞩”的错觉。
(作者系财经学者)
(作者:邓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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