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生 平 事 略
爱新觉罗毓鋆为前清皇族,生于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曾自号“安仁居士”“仁匃遯者”“明不息翁”“奉元老人”“仁匃遯叟”,为清太祖努尔哈赤次子和硕礼烈亲王代善十一世裔孙。父为礼惇公,母亲与妻均为钮祜禄氏。自幼接受宫廷教育,十三岁留学日本、德国。眼界为之辽阔,益增其经国大志。
1924 年前清逊帝溥仪遭军阀冯玉祥逐出紫禁城,并废除“清室优待条件”,以及接踵而至的盗陵事件,皇室王公旧臣在种种屈辱之下,遂萌有复国之志。时值日本为战略目的,正欲利用溥仪控制东北,建立傀儡政权。于是溥仪遂在日人威胁利诱下,于1932年成立满州国。毓师与溥仪名为君臣,情同手足,不忍见溥仪受日人宰制,遂任御前行走,投身政治,并与素所顾虑的日人周旋。
溥仪于国务军机多所倚重,更誉之为“内廷良驹”。1945 年八月十五日,日皇裕仁宣布无条件投降,满州国亦决定归顺国民政府,遂在溥仪宣读“退位诏书”下,解散亡国。惟蒋中正委员长仍要求毓师至南京接受审讯。由于毓师于满州国时不作汉奸,蒋介石亦未尝加害,惟于东北双雄——张学良与毓师,始终怀有戒心,因而继张学良于1946年遭遣送来台后,毓师亦于来年(1947),被送至台湾监管。
初于台东农校(今台东专科学校)任教,1954年移居台北,并藉胡适的推荐,于 1958 年开始教授外国博士弟子。1967年毓师应聘至中国文化学院(今文化大学)哲学系任教,一年有余,与主事者理念不合而辞职。1971年成立“天德黉舍”,其间亦曾先后兼任辅仁大学哲学研究所与政治大学哲学系教职。1987年台湾解严,“天德黉舍”改名为“奉元书院”。
两岸开放往来,毓师以八七高龄返回沈阳新宾故土,捐赀修建满清永陵,并与地方政府洽商创办“满学研究院”,传承满族文化。后藉其门人董华春与北京清华大学副校长陈吉宁教授沟通,并愿将梁启超旧居古月堂相赠,以便于毓师回归复兴国学。
2010年陈副校长率代表团至台北拜会毓师,面邀参加清华百年校庆,并商谈于该校成立书院,毓师欣然同意,并遣弟子徐泓接洽后续相关事宜,惜壮志未酬,于 2011 年 3 月 20 日清晨溘然长逝,未及亲见此生最后的心愿,享寿一○六岁。
02
师 承 学 养
毓师为前清皇族,与末代皇帝溥仪同年,六岁入紫禁城毓庆宫为溥仪伴读,16时宫内教育由太傅陈宝琛负责,先后有郑孝胥、罗振玉、柯绍忞、王国维、叶玉麟等等望众士林学者加入教席,另有英国教师庄士敦教授西学。十三岁(1918)后留学日本、德国。
1924年溥仪遭冯玉祥逐出紫禁城,赁居于天津张园时,康有为曾晋见溥仪,推想毓师师事康南海,或即在此时,并颇受其春秋公羊学的影响。1925 年初,清华学校设立国学研究院,由筹备处主任吴宓延聘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等人为教授,王国维并特别指示毓师前往旁听。
1927年5月王国维自沉北京颐和园昆明湖而亡,毓师向来敬重王观堂先生学问,惟对于王氏天天教人救世,却不能自救,临用事竟自沉湖中,除伤痛惋惜外, 亦萌“百无一用是书生”之叹,从此遂坚定其一生提倡 “治世实学”的信念,即任何学问倘未能发为世用,等于空谈,此亦影响后来书院所招收弟子,理工法商等科者为数众多的原因。
毓师十三岁以前熟背十三经,奠定其良好的经学根基,此后并随着岁月的增长,阅历的积累,在学习上渐扩及先秦诸子百家之学,乃至于佛教、基督教诸经典。更难能可贵者,复将上述经典融而为内圣外王的智慧。
如果将毓师一生师承学养分为几个阶段来看:
第一阶段 1906—1927年(21 岁以前),主要为宫廷教育时期,在众多宫廷名师的教诲,并与康有为、王国维诸师切磋请教之下,除奠定经学根柢外,并确立其后来公羊学路数;
第二阶段为 1928—1946年(22-40岁),主要将其所学经典智慧转化为个人智慧,实际运用于谋国治国;
第三阶段为1947—2011年(41-106岁),监管于台湾时期,专事治经与讲学,将其一生最纯熟的学识与智慧奉献给台湾青年,直到生命尽头。
03
著 述 相 关 问 题
毓师曾说:“六经都没人读了,我们写的东西还有谁会去读?著书立说有什么用,不如直接读六经。”也常说:“中国学问是解决问题,不是写一本书教后人研究”,“思想还有新旧?会用都是新的,不会用都是旧的”。在此观念下,毓师一生述而不作,不愿著书立说。
不过依据魏斐德(Frederic Jr. Wakeman)《无隐录—— 致敬刘毓鋆论文集》序后所附毓师传记云:
独学卅余年,以春秋公羊学之微言大义为用,以《大易》为归,贯彻群经,成《爱新氏八经微义》(易、书、诗、礼记、公羊春秋、论、孟、 孝经),并着《新清史》《受想行识集》(记乙酉 以前事)及《无受想行识集》(记乙酉以后事)等稿。
由上述文中,可见毓师往昔似曾撰有《爱新氏八经微义》《新清史》《受想行识集》及《无受想行识集》 等书。另笔者犹依稀记得毓师曾云其撰有中国近代史相关著作,如果依魏斐德与笔者记忆所及属实,则毓师生前至少应曾撰有五种以上的著作。
可惜毓师逝世一年多,未闻有任何著作留下,不仅为门下弟子之憾,更为海内外知识分子之遗憾。面对此一问题,笔者曾撰〈存典型乎百世,流德芳于千年——毓老著作纂辑刍议〉一 文,论述一位伟大经学家不能没有著作或论述,否则难以存典型乎百世,流德芳于千年。文中亦举北宋两位伟大的教育家——胡瑗与程颐为例,盖二人生前虽不甚措意著书立说,然幸有门人纂辑整理,后学得藉此了解其德业学术。
同样地,毓老师一生虽谦称述而不作,不过,由于讲学逾一甲子,其经说与论述丰富多元,钞录于门弟子笔记者,亦琳琅满目,若再加上个人诗文、信函与札记、平日话语,乃至于一生行谊与轶闻趣事等等,若善加纂辑,应颇为可观。
除了上述外,毓师往往习于在授课用书札记眉批,推想生前或毁其个人著作,然应不致毁其授课用书或藏书,倘能仿严几道先生评点《道德经》之例,将其评点之图书整理刊印,亦足供后 人探赜索隐,钩深研几,进而领略一代大儒风范。
——黄忠天《溯源与奔流——跨世纪经学家爱新觉罗毓鋆》(节选)
内容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本文地址:https://www.230890.com/zhan/10335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