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析心理学角度看童话中的“父亲”和“母亲”

引言

在生理层面上,父亲和母亲自然地、清晰地按性别划分。但是,除了生理性别的差异之外,我们还可以看到,从文明开始以来,父母在观念和认知上都表现出了差异。

从分析心理学视角看童话故事中的“父”与“母”

最早的“母”甲骨文,以人字形为基础,有两个乳房[1],与母亲天然的哺育、喂养功能有关。.不同

从分析心理学视角看童话故事中的“父”与“母”

甲骨文,即“父亲”,是一个拿着棍子的人。可以看出,父亲的角色一开始就与工具的使用和保护、战斗、狩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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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还表明,对于儿童来说,母亲更多的传递的是自己与身体如何连接;而父亲则是传递了个人与社会建立关系的技巧。[2]

很多文艺形象都表现了母性的双重性,比如《白雪公主》中恶毒的继母和《牧鹅姑娘》中公主的慈母。集体无意识通过这些经典形象的塑造和传播,真实地展现了原型母亲的复杂面:母性是慈爱的、包容的;但也可能是邪恶的、嫉妒的、吞噬的[7]。

与母亲相比,父亲是一个建设性的角色。在某种程度上,父亲身份的心理和社会学意义超越了纯粹生理意义的作用,或者换句话说,母亲的生理意义总是与其心理意义、性质和功能相统一的,但父亲未必如此。

父亲需要透过实现其父亲心理和社会意义上的价值,作为一个有父亲功能的男性,才能得到一种身份的统一感和稳定感.在功能上,父亲需要具备的功能包括:支持、保护(保护家庭免受天灾人祸)、管教(制定和维护某些规则)、说教(传达生命的意义)和胜利(征服、男子气概、成就)。[2]

许多学者认为,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心理区别是文明长期发展过程中无意识和意识的共谋。[2]无意识以其宏大又神秘的方式,通过传说、神话、童话、民俗与仪式、还有梦境,甚至观点等材料向我们展现着自己,无疑需要这些材料来理解无意识。

冯弗兰茨认为对于理解无意识而言,童话和梦境一样重要.和童话作为我们走进无意识的重要材料,是作为意识观点的一种补偿.[3]童话故事将其原始的,未分化的材料,在经过貌似扭曲又出乎意料的方式组合成为一种特别的载体,来传达集体表征中没有被表达的,但是有一种动因要去表达的内容。其本质上也是原型的,如同神话,但又不同于神话的中已经被表征和命名的部分。

通常,童话中描述的主角不是以父亲或母亲的形象出现的。一方面,以年轻男性或者年轻女性作为主角。's对父亲和母亲角色的直接塑造无疑是理解父亲和母亲原型的重要材料。另一方面,对主角的描写也能展现男性和女性的内在发展过程,也能为我们理解父系心理和母系心理提供许多可供探索的素材。

当然,也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情况,那就是童话中的男女叙述,因为叙述者的内心精神世界是不同的。一方面,男性是童话的主要叙述者,她们作品中的女性在很大程度上展现了阿尼玛女性(即男性是叙述者,展现了男性内心阿尼玛的投射)。当然,也有女性叙述者对男性的叙述,更能表现男性的动漫[6];但也包括阿尼玛或阿尼姆斯与真实女性或男性互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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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童话中的父与母

童话中的意象总是表现出单一的指向,比如善与恶。

,美与丑,母亲形象背后往往是一个多面性的复杂原型,为了更好的传递母性的不同的面向,童话中的母亲形象常常是一分为二的,生母与继母,她们分别承载了母性中的正向面向与负向面向;常常正向面向表征着“懂我的她”,是无意识所渴望的母亲,母性[5]中充满了包容、养育、繁衍与生命力的部分,而负向的面向则常常是邪恶贪婪的女性形象,是恶毒的、嫉妒的、吞噬性的。

童话里的父亲形象同样充满了双重性,父亲可能是专制的、愚蠢而无知无觉的、丧失功能的、缺位的,但也可以是智慧的、有权利的、可靠的、有财富的。

《牧鹅姑娘》里老皇后的描述不多,但却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也是一个很丰富的意象。

之所以说其重要,是因为尽管主角是公主,但是若没有老皇后与公主之间关系的发展(皇后养育了公主,皇后老了,新的女性力量开始了成长),就没有公主出嫁的决定,也就没有整个的故事了。而其丰富性则是因为老皇后这个角色体现了母性的双重性,老皇后对于公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细致地养育、临别时周全丰厚的准备,无疑都体现了母亲的养育与抱持的正向功能,而且她是一个有权利的、有话语权的人。

但所有阳光之下必有阴影,周全和无微不至也是窒息的、吞没的,而正是这样的母亲养育的孩子,必然在某种程度上带着母亲情节走入生命的发展漫漫旅途,如果一直生活在老皇后身边,公主将永远无法实现真正的成长。[6]

相对来说故事中的后母角色,要简单的多,毋庸置疑的,是狠毒的,嫉妒的。

非常典型的后母角色就是《白雪公主》,后母因为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而多次迫害公主,新生的心理能量总是面临着老旧势力的残酷屠杀,也正是经历的屠杀,新生力量才得以成长。而母性的温柔与包容既是滋养新生命的摇篮,但是当新生命面临独立与成长时,母亲的摇篮就变成了贪婪、吞噬的噩梦,是扼杀独立萌芽的邪恶女神。

童话中常常出现父亲缺位的情况,就比如说《牧鹅姑娘》中老国王是缺位的[6],一方面表达的是精神世界里阳性力量的匮乏,预示着自性发展的方向;另一方面也是现实的映射,正是父亲现实意义上或是心理意义上的缺位才导致了个体精神世界的阳性力量的匮乏。

在《美丽的瓦西丽萨》篇中父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为了完成父亲的供养功能、以及胜利功能(成就和男子气概),他总是需要外出交易。

这里似乎也在描述着父亲角色中的矛盾之处,父亲的功能总是驱使父亲需要远离家庭,去征服、去成就,才能使男性成为父亲,但是父亲又必须是在一段特殊的社会关系中才能存在,他不能是一个一往无前的英雄,这样的矛盾要求男性必须在征服回归挣扎平衡。随着文明的发展似乎父亲的成就功能挤占了其他功能较大的份额,[2]并一点点将父亲推向了征程之路,也是远离家庭与孩子的路。

但是为了获得父亲身份的统一感,父亲必须回归,父亲必须挣扎,父亲常常因为无法实现规训和传道的功能,而在供养、护佑功能上的补偿。比如瓦西丽萨的父亲,在物质条件上供养女儿,为照顾女儿娶了续弦,也就是故事中的后母,而结果是给瓦西丽萨带来了苦难与挑战。

事实上,不论从心理上还是现实意义上,父亲的缺席都给女性带来了挑战。心理上,这种挑战使得女性为了完整自己不得不开启成长之旅、面对阴影,并开发和探寻自己的阳性能量;促使女性遭遇内在阿尼姆斯,并体验内在阿尼姆斯投射在其现实关系中的部分。

由于父亲的缺席,内在阿尼姆斯总是不成熟的,女性不得不去经验内在阿尼姆斯的严苛与粗暴,如果阿尼姆斯投射到现实关系中并无法收回,还有可能深陷不健康的亲密关系,这样的关系最终导向一个不成熟而可能会在各种程度上缺位的父亲角色,如此循环。

这就像一个古老的魔咒,除非心灵能够成长,否则无法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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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公主与英雄的旅程

童话中除了事实上的父母角色,还隐含了男性与女性的心理发展历程,女孩儿如何成长为女人、甚至母亲,男孩儿如何成长为英雄、甚至父亲。公主和英雄(或者王子)代表了不成熟的男性或者女性,同时代表了有无限可能的[6]男性和女性。而成长中的公主与英雄,是将来时态的父与母。

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内在的独立与成长都是从离开母亲开始的,并逐渐走向一个母亲和父亲的位置,但是所经验的生理和内在过程却是不同的。

初潮是女性性成熟的开始,女性乳房发育并开始开始排卵、子宫壁有规律的更新、甚至开始囤积脂肪······身体不因主观选择而自主发生变化,不考虑女性的主观选择和意愿,女性的生理成熟的路,也是孕育的准备之路。

而女性十月怀胎的孕育已经包含了母亲的功能,母亲通过子宫与胎盘与孩子密不可分,加之漫长的哺乳期,女性会自然而然的实现了喂养、包容、生命力传递与抱持的功能,换句话说,女性一经孕育就是天然的、本能的母亲,女性的生理成熟与孕育过程本身就与成为母亲的发展是一致的。

相对的,父亲这个身份对于男性而言要不确定的多,男性生理或者身体的发展可以使他成为一个强壮的雄性,可以使他具备繁衍的功能,并在进化里程上传承自己的基因,但是却无法确定作为父亲的存在。

父亲不是男性的本能,父亲是意识与文明发展赋予雄性的身份。

因为本能而言,雄性只有尽可能繁衍与基因存续的动力指向,这使得雄性无法与固定家庭形成联系,但是父性要求父亲需要形成固定的家庭、维持相应的情感联系,并承担相应的角色。甚至这个角色的功能要求也是矛盾的,父亲如果需要实现价值与成就征服就必须远离家庭,但是需要完成规训和传道就需要回归家庭。[2]往往当这种矛盾无法被平衡,父亲会试图用一些功能去补偿另一些功能,那么另一些功能将不得不被物化。在象征层面父亲也就缺席了

《莴苣姑娘》篇中,可以看见莴苣姑娘从高塔抛入荒漠,经历真实的困境,一个天真嘻嘻玩乐的女孩儿几乎本能的成为了一个母亲,并承担起养育的责任。而这个期间,王子却是缺席的[6],因为王子成为父亲还需要更多内在的准备,但是王子又必须回到莴苣姑娘与孩子们的身边,只有如此,才能与内在的情感连接并最终完成内在的成长。

女性的内在探索之路,必然会面临分裂的内在自我、意识否认的阴影,就像童话《莴苣姑娘》中母亲和巫婆的形象、《牧鹅姑娘》中嫉妒的侍女、或者《白雪公主》里挑剔的小矮人;在此期间女性需要梳理内在并为遭遇阿尼姆斯做好准备,未进入意识、未被整合的阿尼姆斯不乏严苛和粗暴,女性必须能够从阿尼姆斯的威慑下成功脱离,才能形成有独立意识的女性。

英雄们脱离母亲后会开始自己的征程,他们拥有原始而强壮的身体[5],能够去争取权利,他们拥有理性却缺乏智慧,就像《牧鹅姑娘》里的王子,无法分辨真假公主,就像《莴苣姑娘》中王子无法庇护自己的妻子与孩子,迷失在意识与无意识的争夺之间。他们需要转向自己的内部,遭遇自己的内在阿尼玛,并接受她的吸引,能够在这样情感的引领下将关注投向内在成长直到能够将这个部分意识化

《木偶奇遇记》[8]是一个木偶成长为男孩儿的故事,皮诺曹通过了忠心、诚实和勇气的考验,经历了艰难冒险,才最终从木偶成为真正的男孩儿。开始时,皮诺曹拥有身体以及行动功能,但是他是鲁莽的、易分心的、撒谎者,他无法负责、肆意任性,仅仅凭本能使用自己的功能,皮诺曹最终在鲸鱼肚子里与他的创造者皮帕诺(在这里也是一个智慧长者的象征)相遇,最终完成自己的的意识化,能够有意识地、智慧地、合时宜地使用自己的功能,才实现木偶向人的转变。

这里皮帕诺作为一个父亲也经历了一个成长历程,从一开始只是形式上的创造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这个木偶被天使赋予生命,这个天使无疑就是一个母亲原型,皮帕诺也只是没有意识地,被动地被叫爸爸。但他给匹诺曹安装了撒谎的惩罚开关,这是他在完成父亲的规训功能,并最终和匹诺曹一起在鲸鱼肚子里幸存下来,这个过程既是父亲对孩子的护佑,也是父亲作为一个智慧长者言传身教传递给孩子生命价值与意义的过程(传道),父亲通过这样成为父亲,而孩子因此而实现意识化的发展,最终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孩儿。鲸鱼则是一个母亲原型,她既是吞噬的、危险的,但是也是抱持的、涵容的,并为匹诺曹的蜕变提供了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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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小结:父性与母性的复杂面向

从发展上来看,父性心理要求父亲在征服和回归中平衡,也就是需要在意识和情感上平衡;但母性往往是与女性的本能是一致的,母性的包容与全然的爱是一切生命以及意识发展的土壤;但是母性中也包含着吞噬的、邪恶的部分,却是阻碍个体以及意识发展的部分。

因为母性的本能性,危险是如果母性不能摆脱原型的能量,就会掉入邪恶母性的面向,并最终阻碍个体的意识化发展过程。而父性却是非本能的,有赖于男性的内在情感与意识的平衡,也因此父性总是存在矛盾面向,父亲容易跌入被动的、僵硬的局面,成为一个现实或者象征层面缺位的父亲。

参考文献

[1]郭帅. 母亲原型分析——一小学生绘画作品为例[D]. 澳门: 澳门城市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2016.

[2]鲁伊基·肇加.父性[M].张敏,王锦霞,米未文,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27-97.

[3]玛丽-露易丝·冯·法兰兹.解读童话[M].徐碧真,译.北京:背景联合出版公司,2019,3-24.

[4]玛丽-露易丝·冯·法兰兹.童话中的女性[M].黄碧惠,译.北京:台海出版社,2019,1-6.

[5]卡尔·古斯塔夫·荣格.英雄与母亲[M].范红霞,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9,317-455.

[6]吕旭亚. 公主走进黑森林[M]. 北京: 北京联合出版社,2018.

[7]埃希利·诺伊曼.大母神[M].李以洪,译. 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3-18.

[8]沙采接.木偶奇遇记[M].孟石初,译.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8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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