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平等、博爱”这三个词作为法兰西共和国的官方格言,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如今在法国小学和政府机构的大门上方,都刻有这三个词。
在法国大学的政治学课堂里,教授们会从政治和经济的角度告诉你“自由”和“平等”的定义,以及它们的重要性。但是他们会很坦白地说,“博爱”究竟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博爱”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需要去具体经历的。
大洋彼岸的美国今年大选。叫嚣要筑围墙的特朗普在初选中连连获胜,给我们一个思考“博爱”这一价值观的时机。我们在法国媒体上收集了两篇讲述“博爱”是什么的例子,都发生在近期的巴黎。
第一则报道来自法国杂志《Polka》2015年11月到2016年1月季刊,作者是阿兰•日内斯塔尔(Alain Genestar),《Polka》杂志和Polka画廊的创始人。
阿兰•日内斯塔尔
一个带着四岁小男孩的三口之家,在一位好心的巴黎女大学生的帮助下逐渐安顿了下来,终于可以不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小男孩叫苏拉杰,女学生叫玛侬。
苏拉杰,摄影Laurence GEAI,Sipa Press
“六月,在埃俄罗斯公园,我见到了苏拉杰,然后就爱上他了!”玛侬笑着说她与这位四岁小男孩第一次相遇的经历。苏拉杰一家跋山涉水,横渡地中海、穿过意大利,历经千难万险才最终北上到达巴黎。在这个公园里,有十几个难民安营扎寨。而25岁的女大学生玛侬,则在他们身边积极提供帮助,给他们衣物,陪他们上医院;国家安保队来检查时,也陪在他们身边。
苏拉杰的母亲来自埃塞俄比亚,信仰基督教;父亲是苏丹人,是信仰伊斯兰教。在玛侬眼里,他们一家三口都有一副美丽的外表,她说,“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多么感人的故事,多么有爱的一家!”
玛侬和苏拉杰在埃菲尔铁塔,摄影Laurence GEAI,Sipa Press
她先把苏拉杰一家三口接到了自己家暂住了几天,又在慈善组织的帮助下,跟法国救助站取得联系,最终找到了一家廉价旅馆。这家旅馆专门有一层开辟给无家可归者居住。玛侬领着他们认路、适应新环境,好让他们在法国生活得更容易。
苏拉杰在新学校,摄影Laurence GEAI,Sipa Press
去年六月和九月之间,玛侬已经接待了将近五十名难民,她自己也记不清楚具体帮助过多少人了。看到他们有困难,玛侬从不犹豫就会伸出援手。去年五月,玛侬从一份主厨的职位辞职,参加应试,考试通过后就开始了自己在社会援助方面的培训。对于玛侬来说,移民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话题:她父亲是喀麦隆人,母亲是波兰人,此前她还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提供过志愿服务,当过扫盲教师。去年九月,她已经开始需要忙于社会志愿培训的课程,但还是牵挂着苏拉杰一家,经常和他们联系。只要她有时间,就会帮助这一家人处理繁琐的行政手续。
苏拉杰和父亲,摄影Laurence GEAI,Sipa Press
玛侬领苏拉杰乘地铁,摄影Laurence GEAI,Sipa Press
她觉得,这才是一份有用的职业。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迎来五十名特邀学生
另一则关于“博爱”的报道来自《解放报》网站2月8日的一篇文章。最近,法国培养社会精英的高等学府巴黎高等师范学院(ENS)迎来了一批“特邀学生”。学院每周四周五晚上还有周末两天都为一些身在巴黎的难民提供法语课程。他们在这里可以学时态、学句型,同时还有高师的学生为他们答疑解惑,学校图书馆向他们敞开大门。除此之外物质食粮也不能忽视,每天食堂还为他们提供一顿饭。
此前,高师校园里已经有不少国际学生,不过大多是美国人、英国人,还有中国面孔也越来越多。这次与众不同,新来的学生们来自苏丹、伊拉克、叙利亚和阿富汗等战火频仍的地区。与其他国际学生不同的是,他们不是注册学生。校方给他们的学生卡,是“特邀学生卡”。
结伴学习,摄影Julien Pebrel
当初学校想要给难民提供法语课程时,觉得叫他们“难民学生”很不合适,毕竟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每天顶着“难民”的称号生活。既然现在大学有很多“特邀嘉宾”、“特聘教授”,为什么不能有“特邀学生”呢?于是就有了这第一批特邀学生。他们其中有些人在自己的祖国已经开始了高等教育的学习,因为战火被迫中断。在高师学习一年法语,可以让他们一年后注册法国大学继续他们的学业,如果以后留在法国,就可以更好地融入法国社会。
爱什么?
最近,台湾作家龙应台给她儿子写了一封信,信中讲了爱什么的问题。如果说我们上面举出的两个例子中,“爱”的对象都是实实在在的需要帮助的人,那么极右团体组织口中的爱某个国家、爱某个籍贯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只因为在同一个地方出生,大家就心灵相通、利益统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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