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策妻子熊磊:房产在等法院判决#
在所有的故事中,打破最后一丝幸运和期待的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从文件展开的那一刻起,似乎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的父母也不再是你的父母。就像一个宣言,两个家庭,甚至更多的家庭,陷入了“血缘”和“亲情”的摇摆和拉锯。
没有胜利者。
抱错孩子,“交换生命”,从来都不只是影视剧的一座桥梁。
前几天,“偶然治愈”搜索法律文件,发现了13个抱错孩子的判决。这些错案大多发生在20世纪80、90年代,2000年后发生3起,最近一起发生在2013年。
幸运的是,有一例是在孩子出院回家的当天晚上发现的,其余大多是在孩子出生多年后发现的,最长时间也有40多年。
为什么你被抓错了?有的至今成谜,有的是由于早期母婴分离护理的疏漏;给新生儿洗澡时,有些是错误的;在一个案例中,护士错误地与父母双方交换了孩子,因为两个产妇之间的分娩时间相隔5分钟。
在法律文件中,被错误关押的儿童模糊不清,缺乏主观能动性,尽管精神创伤和损害无一例外地被提及。
2010年6月,温州出生的一名5岁男孩被诊断为情绪障碍儿童。在前一年,他被发现处于错误的位置。两个大人谈判了半年,决定换回孩子。
但是在文件之外,还没有展现出来的是外人很难看到的猜疑、锯锯和痛苦。
错活28年姚策与亲生父母、养父母来源:IC照片
伏笔
在三个生错孩子的家庭里,雷一大早就被埋葬了。
随着孩子长大,丈夫觉得孩子长得不像夫妻,总是怀疑妻子“出轨”。
吉林通化人赵胜强试图从1981年出生的儿子身上找到妻子出轨的线索。后来,他于2004年在付梓的一部编年史中写下了所有这些。
他在书里说他眉毛淡,儿子眉毛粗,杏眼,儿子丹凤眼,身高1.8米,儿子矮。
但直到2001年,儿子赵达的血型结果出来,B型血的夫妻才不能生育B型血的孩子。在此之前,赵胜强的怀疑从未得到科学证实。他只是吵架,质问妻子,生气,越来越疏远。
赵胜强著来源:网络
出生在上海的王业总是被说很漂亮,不像她的父母,这引起了她父亲的怀疑。2004年,父母因为感情破裂离婚。那一年,王业15岁。
离婚七年后,父亲无法释怀,于是带着母子俩去做亲子鉴定。结果表明,王业和他的父母没有血缘关系。
在各种猜测中,很少有人会提到“抱错孩子”这个选项。人们说,怎么可能呢?太难得了,像狗血电视剧。
但对于疑似妻子来说,这些痛苦是无法在法庭上展现的。
生完孩子后,温州的文赋娥一直被谣言所困,因为他的儿子长得像“无名小卒”。生完孩子四年后,她不得不通过亲子鉴定来证明自己,但与此同时,她也道出了另一个真相。
后:为什么上世纪的医院会抱错孩子">
赵盛强的妻子反复回想当年生产的场景。1981 年 10 月 29 日,她住进通化市人民医院的产科大病房,「8 个产妇挤一间,临时还加了一张床」。孩子在晚上出生后,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句「大胖小子」,没看上一眼就睡过去了。
在那时候,医院尚是母婴分离护理制度,孩子一出生就被抱去婴儿室集中管理,除非需要产妇喂奶,不然是无法接触到孩子的。
20 平米的空间,靠墙一排婴儿床,一排婴儿包着同样的被子。清晨,丈夫隔着门想进去看看,护士说,「不准进,怕你带细菌」,只是指了个孩子给他,她指的已经是夫妻养大的赵达了。
妻子猜测,孩子可能在生产之后的晚上就抱错了。
赵盛强决定去证实这一切。他在书里写,「同样是寻找亲生儿子,但夫妻俩目的不一样,丈夫是为了找回男人的尊严,妻子是为了找回女人的清白」。
漏洞
在多个案例中,家长们发现「孩子可能抱错」之后,在找亲生孩子下落的同时,他们还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帮助赵盛强妻子生产的通化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护士长卢凤兰曾回忆当年婴儿室的管理,她说,小孩出生后要按足印和妈妈的手印,系腕带,系带卡,卡片和腕带上记录妈妈的姓名、孩子性别、床号,病历上也要记录新生儿性别。时隔二十多年,工作人员早已无法复盘当年错误是如何发生的。
2003 年,这起轰动一时的「通化串子案」判决终审,包括赵盛强儿子在内,同日出生的 8 个男婴里,有 3 个被抱错。但直到终审,家长和孩子仍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
除了早年母婴分离护理可能造成抱错之外,过往案例中,常见的是洗澡时操作不规范导致失误,其中以辨识婴儿的手环脱落居多。
在陕西的一份判例中,还原了一场错误的发生。
1997 年 10 月 18 日,两个护士前后抱着两个女婴来到婴儿沐浴间,放在同一个保温床上,又先后离开。一个女婴出生后就没有佩戴胸牌,另一个女婴的胸牌在待浴时被摘掉。
其中一个护士换水回来后,未按规定核对手环,仅凭主观印象抱起一个孩子,给她洗澡打针、穿好衣服后,抱给了等在门口的一个父亲。另一个护士则抱起剩下的女婴进行操作,同样也没核对手环,径直将孩子给了另一个父亲。
三天后,其中一个家庭给女婴洗澡,发现挂在胳膊上的手环写着并非自家产妇的名字,才意识到抱错。
距此八年后,2005 年生产的温州母亲傅文娥和陈佩佩原本有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
2005 年 3 月 21 日,在儿子出生后的第三天,护士把傅文娥的儿子抱走洗澡,回来时手环不见了。
「护士说刚好洗掉了手环也没有,衣服也刚好换了。她说,不可能抱错的,抱错了还得了」。
傅文娥发现儿子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嗓音也变哑了,她再次找到护士。「护士说,是哭哑的」。
就在同一个医院同一时间,陈佩佩的儿子也被抱去洗澡,再回来时,手环同样不见了。而儿子鼻梁变高了,眼睛变大了。
陈佩佩回忆,「我婆婆问会不会抱错,护士说,不会的,每天那么多小孩出生,轻易换错的话,外面世界大乱了」。
「她还说,你们不希望自己小孩漂亮一点吗?就希望小孩鼻子矮一点吗?」
修补
时至今日,这样的错误在杭州市妇产科医院护理部主任徐萌艳看来,是不可能再发生的。
她向「偶尔治愈」阐述了一个环环防守的流程。
每位分娩的妈妈都有独立的分娩床和相应配置的新生儿床。孩子出生之后,医护人员会跟产妇确认孩子性别和一切信息,包括家长姓名、孩子性别、出生时间、母亲住院信息号,将两条腕带分别绑在孩子的两只脚上。
新生儿出生后都在母亲视线范围内,观察后一起入住母婴同室病房。
两条腕带的设置是防止一个脱落,确保另一个还在。今天的腕带可以防水,洗澡时也不用摘。每一次交接班,都会进行腕带信息等身份核查。
即使在最特殊的情况,需要将孩子抱去新生儿科或者 NICU,也会「检查好双腕带」,确定身份,同时反复核查,核对腕带信息并人工口头核查。
婴儿的腕带上有一个码,扫码之后能显示病历相关信息等,今天的技术足以做这样的支持。「我们不可以无声核查,扫码出来之后,还要口头确认产妇的姓名等信息,使用标准化询问流程。」
同时,徐萌艳强调每一次核查都是两个人以上同时进行。「比如和家属一起核对,或者新生儿科和病房两方交接的护士一起核查。」
提及早年的母婴分离护理,工作近30年的徐萌艳提到,在上世纪 90 年代,她工作几年之后就已经全面推行母婴同室。「除了特殊情况,一切都要确保发生在妈妈的视线里。」
而新生儿的安全管理问题,在上世纪 90 年代到 2016 年之间,一直被反复强调。中国知网里,优化流程以防范新生儿丢失、被盗、身份混淆的论文也集中于此时。
2013 年,当时的国家卫计委办公厅印发《加强产科安全管理十项规定》的通知,明确规定医疗机构要建立新生儿身份识别、交接制度和流程。次年,又颁发《医疗机构新生儿安全管理制度 (试行) 》要求减少和消除新生儿住院期间的安全隐患。
在法律文书网里,2014 年之后的「抱错疑云」只有一例。2014 年 10 月 14 日,柳州市妇幼保健院一个女婴出生,但助产士工作失误,将婴儿性别弄错,本是女孩,却告诉产妇生的是男孩。随后产科和新生儿科均未发现婴儿是女孩,三四个小时后,这一错误才被发现。
为消除产妇和家属疑虑,院方安排了亲子鉴定,证明女婴确实为其所生,只是性别报错。
裂痕
制度和流程不断被优化改正,但已经被抱错的孩子却无法被简单当做「一个错误」去纠正。尽管所有判例里,法院均判决医院承担责任,对当事人进行精神损失的赔偿。
在这些关于抱错的故事里,充斥着愤怒、徨惑和拉锯。有人失落于自己错过了给孩子喂的第一口母乳;有人愤怒与亲生父母错过四十年,再见面时已经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有人苦恼无法割舍同养子的感情,也不能迅速与亲子亲密无间。
1997 年 10 月,在抱错孩子三天后,陕西母亲吴捷就发现了错误,她先后委托公安部门和医院,要求同样抱错的张光艳夫妻交还孩子。但对方认为公安鉴定有假,聘请做亲子鉴定的同济医科大学教授与吴捷关系密切,拒绝采血。因此,第一次鉴定只能证明吴捷抚养的女婴与其夫妇没有亲子关系。
吴捷不得已起诉张光艳夫妻,当年 12 月,法院委托机构亲子鉴定,证实两家孩子确系抱错,但张光艳夫妻始终坚持孩子没有抱错,认为对方意图拆散亲生骨肉,不肯交还。
次年 1 月 20 日,法院对张光艳夫妇多次做工作无效的情况下,做出民事判决,判令夫妻将女婴交还吴捷夫妇,并领回自己的孩子。
作出判决的 7 天后,在张光艳夫妻处被喂养的、吴捷的亲生女儿突然死亡,鉴定结果为,「婴儿猝死综合症引起死亡,闷热是促进死亡发生的因素之一」。
法院最终的判决是,令张光艳夫妻对吴捷夫妇做出包括精神赔偿在内共 25000 元,并要求他们将一直在医院喂养的亲生女儿抱回,履行监护责任。
相比之下,傅文娥和陈佩佩两方的拉锯稍显温和。她们在医院的协调下见面,来往协商半年之后,决定把孩子换回来。
孩子不是毫无察觉的。傅文娥的丈夫一直主张换回亲子,但回忆起与养子分开的那一刻,他还是会痛心。分别的时刻,他说,爸爸妈妈要出差了,过几天来看你。孩子说,爸爸抱一下,做出很夸张的表情,在爸爸脸上吻了一下。
孩子回到亲生母亲陈佩佩身边之后,陈佩佩也能察觉到与孩子的距离。「有时候看他挺开心,但有时候就坐那里,一个人坐那里发呆。这么小的孩子你说会发呆吗?我们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陈佩佩给他改了另一个名字,叫小齐。幼儿园老师点名时,小齐不应,母亲接到电话跑去幼儿园,她问孩子,小齐不是你的新名字吗。
孩子说,我不喜欢,我没听见。
被交换半年后,2010 年 6 月,小齐在医院被确诊患有儿童情绪障碍。
对父母来说,面对的不仅是亲子关系的摇摆和校准。在找到了亲生儿子之后,赵盛强的妻子宫克提出了离婚,她说,儿子找到了,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她不能原谅丈夫长达十余年的伤害,「想起来心里就发冷」。
包括养子和亲子在内,没人支持她的决定,书中是这样记录当年那段和解的。
「在记者参加的两家团圆宴上,两个儿子苦苦替爸爸求情,请求妈妈原谅爸爸。宫克这才勉强在大家面前说了一句:看在两个儿子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他吧!这是宫克第一次说原谅赵盛强。引起家人和记者的一阵热烈的掌声。」
2010 年,一直跟进报道「通化串子案」的时任通化日报记者钟雪灵回访了赵盛强亲生儿子的养母李爱野,她和养子关系很好。养子大学毕业后去菲律宾打工三年,挣了些钱,给她买了新房。回国时,为了将身上带的钱整数交给她,零钱不够住宿,孩子在长条椅上过了一夜。
李爱野在当时说,两个被抱错的男生成为人父,各自拥有一个女儿。但两人「几乎没有往来」。
他们当初被交换命运的婴儿室早已被改造更替。所有人都试图向前看,他们还有未来。
参考资料
[1]《血与缘——中国首例特大连环串子案纪实》,赵盛强,2004年,华艺出版社
[2]《天下父母之换子疑云》,齐鲁网
[3]《轰动全国的通化连环串子案跟踪》,钟雪灵
撰文:苏惟楚 刘之湄
(孙宇宁对本文亦有贡献)
监制:李晨
封面图来源:站酷海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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