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很容易被低估，所以我低估了它们使用工具的能力。我过去只见过他们捡树枝挠屁股，也见过他们扔土。在我工作的一个动物园里，每当西方寒鸦在象栏的围栏上啼叫，大象就会这样做。那些鸟就像《拉封丹寓言》里的渡鸦(寓言Choisies misesenvers)。可能西部寒鸦觉得他的歌声很动人——。毕竟乌鸦家族也属于鸣禽3354，但是音乐的品味是极其主观的。大象会扔出一团泥来赶走那些制造噪音的人。
我以为大象只有这种能力，实验从来没有表明它们有更进一步的能力。科学家过去常常把食物放在这种厚皮动物够不到的地方，然后给它们提供一根长棍子，看它们是否会用这根棍子抓食物。灵长类动物在这个实验中做得很好，但是大象完全忽略了棍子。实验的结论是大象无法理解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想过，也许问题在于我们这些研究人员根本不理解大象。
与灵长类动物的手不同，大象的抓握器官也是嗅觉器官。大象不仅用象鼻获取食物，还能闻到和触摸到——个布满神经末梢的象鼻，尤其是敏感的象鼻末端。大象有着无与伦比的敏锐嗅觉，所以它们能准确知道自己在抓什么食物。视力对他们来说是次要的。然而，一旦大象卷起棍子，它的鼻腔通道就会被堵塞。就算棒子能靠近食物，还是会阻碍嗅觉。这就像让我们蒙着眼睛去拿东西。除非是聚会游戏，否则我们通常不想这么做，而且有充分的理由。
与灵长类动物的手不同，大象的抓握器官也是嗅觉器官。Photo/PEPEPELES不久前我参观了华盛顿的国家动物园。普雷斯顿福尔德和戴安娜赖斯向我展示了一只名叫坎杜拉的小公象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处理同样的话题。两位科学家将挂有水果的树枝高高挂在大象栏上，刚好在坎杜拉够不到的地方。他们给他提供了几样有用的东西，包括棍子、一个方盒子和几块厚木板。坎杜拉没有理会棍子，但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脚踢箱子。他直线多次踢箱子，直到箱子在树枝正下方，然后前脚踩在箱子上，用象鼻勾住树枝和水果。
坎杜拉咀嚼他的奖励时，富尔德和里斯说，为了增加这一关的难度，他们不得不把这些物品搬到不同的地方。他们会把盒子放在大象柱的另一个区域，在坎杜拉的视线之外，这样在他抬头看到诱人的食物后，他必须回忆起之前的解决方案，然后离开他的目标去寻找工具。能做到这一点的动物不多，但坎杜拉能毫不犹豫地拿到远处的盒子。后来，他不是给他一个盒子，而是将木板折叠起来垫在脚上吃东西。
坎杜拉的表现表明他具有完全理解因果关系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灵光一现”(或者灯泡从脑袋里冒出来的瞬间)，这种能力被视为高智商的标志。显然，在我们宣称另一种动物只会扔泥土之前，我们应该试着从它们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即使我们不得不想象我们有一个像水管一样的鼻子。
欠缺证据，不代表没有证据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的另一个实验，当时里斯和我一起努力，试图确定大象是否能认出镜子中的自己。我和我当时的学生乔希普洛特尼克一起，在纽约的布朗克斯动物园进行了一项研究。大象以前从未表现出任何迹象表明它们能在镜子中认出自己。他们是否认为自己是镜子里的另一头大象，就像猴子看到另一只猴子的反应一样？据我们所知，只有人类、类人猿和海豚能认出自己的镜像。
然而，以前的测试只给了这种最大的陆地动物一面比自己小得多的矮镜。而镜子依然放在室内围挡栏杆外的地面上。大象在那种情况下能看到的，可能只是站在两个栏杆后面的四条腿，因为栏杆也会在镜子里反映出来。这些实验令人失望的结果被认为代表了大象认不出镜子中的自己。然而，我们不禁想知道是否有更好的测试方法。我们专门设计了一面昂贵的八尺见方的防撞镜，放在户外的大象酒吧里，让大象可以触摸、嗅闻、看镜子后面，然后探索自己的倒影。探索是必要的第一步，黑猩猩和孩子也是。
结果一头叫Happy的亚洲象认出了自己。她站在镜子前的时候，一直在额头上擦一个白色的十字记号。只有当她意识到镜子里的影像是自己的身体时，她才能知道十字标记的存在。这也是测试孩子自我意识的一种方式。大多数孩子在两岁前就会表现出自我认知能力。大象被列入具有自我意识能力的动物精英阶层，成为备受关注的大事。新闻媒体的标题不禁引用了一首童谣的歌词：“她幸福，她自己也知道！」
事实证明，大象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但更重要的是，这一发现证明了负面证据的局限性。如果你没有发现某个特定物种有使用工具或自我意识的迹象，并不代表你对这个物种有了确切的了解。可能是这种动物缺乏相关能力，但也可能是我们缺乏对这种动物的了解：我们可能提供了错误的工具，或者放置了不合适的镜子。实验心理学的一句名言就体现了这种洞见：“证据不足不代表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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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我们与动物的距离：在动物身上发现无私的人性》，2021 年 12 月，马可孛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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