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查德费曼译者/吴承远、史明睿、尹平、王弼在深入探讨任何问题时，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同样的震颤、同样的敬畏和神秘。我们拥有的知识越多，我们就越能理解深刻而奇妙的奥秘，它诱惑着我们继续学习。不用担心得不到具体答案。带着喜悦和自信，当我们翻开每一块石头，都会发现意想不到的新奇，从而引出更多有趣的问题和更多精彩的谜团——这绝对是一次伟大的冒险！
科学时代还没来临！
的确，不懂科学的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特殊的精神体验。没有诗人为它写诗，也没有艺术家为它作画。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没有人被宇宙的美好所感动吗？至今没有歌手唱出科学的价值；所以你今晚要听这样的演讲，而不是欣赏有科学价值的诗歌赞美。科学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也许，听不到赞美的一个原因是，我不懂得欣赏科学的运动。例如，科学论文指出：“小鼠大脑中放射性磷的含量在两周内下降到原来的一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明老鼠(还有你我)大脑里的磷和两周前不一样了。大脑中的原子在不断更新，以前在的原子已经不在了。
那么，我们的头脑是什么？这些有感知能力的原子是什么？是我上周吃的土豆！这些原子记住了一年前我心里想的，一年前我的心渐渐淡去。
一旦知道了大脑中的原子会在短时间内代谢，我就明白了，所谓的性格和特点，不过是一种模式，或者是一首舞曲。原子进入大脑，跳一首歌然后离开——新的原子不断接管，记住昨天的舞曲，踩着同样的舞步。
我们会在报纸上读到这样的报道：“科学家称这一发现可能有助于找到癌症的治疗方法。报纸只对一个观点的实际应用感兴趣，不关心概念本身。几乎全世界都看不到概念本身的重要性，只有部分孩子能理解。能理解类似概念的孩子可能成为科学家。如果他上了大学才学，那就太晚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努力给孩子解释这些概念。
没有诗人为科学写诗，也没有艺术家为科学画画。几乎全世界都看不到概念本身的重要性，只有部分孩子能理解。能理解类似概念的孩子可能成为科学家。图//Giphy
未来仍然有梦
我们再来说说科学的第三个价值，也是不太直接的一个。科学家往往是无知的，多疑的，不确定的，我觉得这样的经历很重要。当科学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时，他感到无知；当他对研究成果没有把握的时候，他充满了怀疑；即使他对结果有把握，他还是留有怀疑的余地。我们知道，承认无知，保持怀疑，是进步最重要的基础。知识包含各种不确定的陈述，有些非常不确定，有些大致确定，但没有什么是绝对确定的。
科学家对此习以为常，理所当然地生活在不确定和无知之间。但我想并不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早年科学界充满权威心态，正是通过斗争，我们才获得了怀疑的自由。这场斗争是深刻而有力的，我们从此可以质疑，怀疑，不确定。我们绝不能忘记这场斗争，更不能失去我们来之不易的权利。这也是我们对社会的责任。
科学家往往无知、多疑、不确定，这是进步最重要的基础。知识包含各种不确定的陈述，有些非常不确定，有些大致确定，但没有什么是绝对确定的。图//Giphy当我们想到人类的潜力如此丰富，成就却如此渺小时，我们都会感到悲哀。每个人总是认为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过去的人根据他们那个时代的噩梦来想象未来。虽然我们是他们的未来，但是我们看到他们的大部分梦想都没有实现。我们对未来的大多数希望仍然是过去的希望。
人们过去认为人们不能开发他们的潜力，那是因为他们无知。在教育普及的今天，如何让每个人都成为伏尔泰？学得不好至少不比学得好难。教育是强大的，但它可以做好事或坏事。
过去的另一个梦想是国际交流可以增进理解。但是，通讯工具可能被人为操纵，传递的信息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谎言。传播的力量同样强大，但也有善有恶。
应用科学至少应该让人们免受物质问题的困扰。医学可以控制疾病，所有的医学研究记录似乎都记录了它好的一面。然而，实际上有些人是想为明天的战争制造一场大瘟疫和毒药。
医学可以控制疾病，所有的医学研究记录似乎都记录了它好的一面。然而，实际上有些人是想为明天的战争制造一场大瘟疫和毒药。图//Giphy几乎所有人都讨厌战争。我们今天的梦想是和平。在和平中，人们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然而，未来的人可能会发现，和平有利也有弊——时间长了，人们可能会太无聊，喝得太多，结果，他们将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
显然，和平的力量与冷静、物质力量、信息交流、教育、诚实和梦想家的理想一样强大。我们比古人更能控制这些能力，所以我们可能会比他们表现得更好。
好些，但与我们本应可以做到的相较，今天善恶难分的成就实在微不足道。
原因何在？为什么我们无法征服自己？
因为我们就算拥有大能力，也不知道应如何使用。举例言之，理解了物质世界的行为模式，只会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科学本身是无所谓是非善恶的。
身为科学家的责任
自古以来，人类不断探索生命的意义。人知道要是能找到行动的方向和意义，就能发挥人类巨大的潜能。许多人尝试解答有关生命意义的问题，但众说纷纭，想法不同的人往往彼此痛恶，认为对方把人类的伟大潜能误导往一条死胡同去。事实上，正是因为人类长期以来基于错误的信念，而严重扭曲行进路线，哲学家才得以了解人的无限潜能。我们的梦想是找到一条康庄大道。
那么，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们能解开生存之谜吗？
把所有的知识加起来，包括古人所知以及今人的新知在内，我想我们得坦承，我们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但承认这点，也许就找到了康庄大道。
这想法不新鲜，理性时代就有，是创造民主的先贤所遵奉的信念。他们认为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治理国家，因此想到应该设计一种体制，让大家发挥创意，尝试新方法，行不通就打消，再试别的。这是一种试误系统，十八世纪末，科学界已证实此法可行。早在那时，留心社会发展的人已经看出容许尝试就能带来机会。要向未知的领域探索，必须有怀疑的自由、讨论的余地；而要想解决一个未曾解决过的问题，就得开启通往未知的门。
我们还处于人类史的黎明阶段，自然有满手的问题待解决。但前头有几万年的未来；我们的责任是尽力去做，去学习，改善做事方法，传承下去。我们有责任不把包袱留给子孙。在莽撞幼稚的文明早期，我们有可能铸造严重的错误，长期妨碍文明的成长；我们现在还如此年轻无知，若以为拥有答案，就可能铸下大错。如果我们禁止讨论、禁止批评，宣称：「各位，这就是答案，人类得救了！」那么人类将禁锢于我们目前有限的想像力，长期受到权威的压制。这种事情过去已经发生多次了。
身为科学家，我们深知自承无知才能有重大进展，有思考的自由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我们有责任告诉大家这种自由的价值，教导世人不要怕别人质疑，反而应乐见别人提出疑问，多加切磋讨论。同时，我们还要把争取这份自由，视为对未来世世代代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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