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月亮&一只大橙子 主播/潇君
来源/李月亮(ID:bymooneye)
前几天的一个新闻,有点匪夷所思:
一个16岁的初中女孩,3次被同学的父亲性侵,导致怀孕。
十月怀胎,家人、老师、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
直到她独自在学校宿舍生下孩子,婴儿的哭声引来宿舍阿姨,一切才公之于世。
5月4日晚,云南昭通市镇雄县。
16岁的初一女生小梦(化名)因为肚子痛,请假没有去上课。
这个已经怀孕很久的女孩不知道,自己即将临产了。
她一个人躺在宿舍,伴随着剧烈难忍的腹痛,生下了孩子。
安静的宿舍里忽然传出不寻常的婴儿啼哭声。
宿管阿姨循声而来 ,发现了大出血的小梦,才知大事不好。
她赶紧联系了校方,随后把小梦和婴儿一起送去了医院。
小梦的家人也很快得到消息。
家人和老师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个平时乖巧安静、成绩优异的女孩,怎么忽然就生了孩子呢?
什么时候怀孕的?谁的孩子?
在众人询问之下,小梦终于讲出实情:
孩子的生父,是她小学同学的父亲,年近40岁的蔡某。
蔡某有一辆面包车。
小梦和村里的一些小孩,有时会乘坐他的面包车上学。
2021年7月,小梦和以往一样,坐上了蔡某的车。
快到学校时,其他同学都下车了。
蔡某跟小梦说:“你行李多,我再送你一段吧。”
单纯的女孩留下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此生噩梦的开始。
蔡某把车停到学校附近,强行将她拽到后排座位,性侵了她。
成年人对小姑娘的年龄压制,男人对女人的力量优势,让小梦无法逃脱。
紧闭的车门掩盖了罪恶。
而事后,蔡某又威胁小梦,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小梦很受伤,也很害怕,更觉得很丢人。
她默默吞下苦果,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蔡某见状,变本加厉,又以曾发生过关系为要挟,侵犯了小梦两次。
为了逃开蔡某的威胁和纠缠,小梦不敢回家,甚至扔掉了手机。
她也许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那个人,让这个噩梦过去。
但是,可怜的女孩发现 ,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她隐约明白,自己是怀孕了。
怎么办?
她不知道,也不敢跟任何人讲。
她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在农村种地,还有个哥哥,远在广州打工。
她不确定可不可以把事情告诉他们。
她内心惶恐无助,波涛汹涌。
而外人从表面看起来,只觉得她“比平时话少了”。
直到生下孩子,瞒无可瞒,事情才终于被曝光。
小梦的家人赶紧去报了警。
警方侦查后,认为蔡某有重大作案嫌疑,已经将其刑事拘留。
这个事件,有两点很离奇。
第一,一个初一的女孩怀孕那么久,居然都没人看出来。
家人说孩子最近都没有回家。
但是从显怀到临产长达半年多的时间,家人也没有去看望过她吗?
没有发现孩子肚子大得离谱吗?
学校说校服宽大,看不出来。
我觉得更不应该。
住校的女生,老师理应给予多些关注。
怀孕和正常的胖,明显不同。
而且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情绪肯定大受影响。
老师没有发现种种明显的异常,只能说,对孩子的关注实在不够。
第二,也是我最想讲的:孩子遭遇了这样的伤害,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她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那么怕,任何人都不敢说?
为什么?
看过事情曝光以后她的处境,就知道了。
她哥哥说,现在他们一家因为这件事,饱受争议。
整个街上沸沸扬扬,都在议论这件事,甚至人身攻击他们。
有的说,他们父母不尽责(这一点可能也没说错)。
有的说,养了这样的女儿,真是家庭的耻辱。
然后很多平时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朋友,都打来电话追问不停。
那些人,很难说是真的关心孩子,还是只想打探八卦谈资。
哥哥说,家里已经在考虑帮小梦改名换姓,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这大概就是小梦不敢把事情告诉别人的重要原因吧。
一个女孩被性侵了,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也很可能瞬间成为家庭的耻辱,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往后余生,可能都抹不掉“被性侵过”的“污点”,只能活在别人的风言风语里。
谁愿意这样过一生?
所以哥哥才想让她改名换姓,远走他乡。
一个人要彻底和家乡告别,从此消失,其实并不容易。
但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在中国很多小地方,女孩子一旦被性侵过,又被大家都知道了,其实就已经没有什么好出路了。
因为在很多人的传统观念里,女人的价值就是性和生育。
一个女人一旦失去“贞洁”,她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价值。
她就“不干净了”“没人要了”“毁掉了”。
这种畸形的观念,早就该改,但就是迟迟改不掉。
有一位老人,叫韦绍兰,是日本侵华“慰安妇”的受害者。
当年她只有24岁。
被抓走后,她遭受屈辱,但一心想要逃脱。
最后终于伺机逃出日本人的控制,幸运地回到了家里。
结果,丈夫对她各种辱骂,嫌她“不干净”。
村里人也处处排挤她,歧视她,对她指手画脚。
日本人的恶行没有摧毁韦绍兰,可丈夫、亲人、邻居的态度,让她痛不欲生。
她几次自杀,但都没有死成,最终勉强活下来,艰辛度日。
时代发展到今天,很多东西都变了,但关于“贞洁”的陈旧观念,依然没有太大改善。
很多人依然习惯性地用“不干净了”“名声完了”,来否定女人的价值。
以致很多女人在被侵犯后,都只能咬牙含泪,独自吞下这苦果,不敢报警,不敢声张,不敢去惩罚侵犯者。
因为一旦说出来,女性受害者往往要比男性施害者,承受更多的压力和羞辱。
有些女孩的家人会比她们更胆怯,“不能说出去,不然你的一生就毁了!”
甚至有的父母,干脆安排女孩嫁给侵犯她的人。
这样的前车之鉴太多了。
所以无数像小梦这样的女孩,才在性侵发生后,本能地觉得“丢人”“羞耻”“不能说”。
她知道自己被欺负被伤害了,但不知如何处理。
她对老师和家长,都没有基本的信任。
她对这个社会,没有基本的信心。
所以她只能闭了嘴,躲起来,不敢哭,不敢求救。
这不怪她。
是这个社会,确实没有给她大声呼救的勇气。
有数据表明,在中国,90%的性侵案被害人选择不报警。
还有很多女孩,不但不敢报警,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告诉。
很难说这种被隐藏的罪恶到底有多少。
因为在未成年女孩被性侵的事件里,80%都是熟人作案,而且大多不止一次。
也就是说,大部分性侵者,不是路边劫持、凶神恶煞的那种。
而是一个熟悉的爷爷、叔叔、哥哥,笑盈盈地拿零食哄着你,让你就范。
过后又连哄带吓,威胁你不能告诉别人。
懵懵懂懂的女孩,也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也不敢说,羞于说,最后自己默默承受下来。
但这种事对女孩的影响,可能是一生的。
她们往往越长大,越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越被肮脏感和耻辱感所折磨。
所以,我们必须认真思考,如何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确切地说,是不发生在我们的孩子身上。
我想,大概至少有3件事要做。
第一,给孩子及时的性教育。
不只是性知识教育,更是性观念教育。
让孩子知道,别人对你做什么样的行为是不能接受的。
更要告诉她,失去贞洁绝不意味着失去一切。
就算被侵犯,也不要觉得羞耻,依然可以昂首挺胸地生活。
第二,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不断地告诉女儿,父母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有没有自己的错误,不管是不是觉得羞耻,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父母。
“放心告诉我,我会保护你”,这是父母必须给孩子的安全感。
图片来源:全景视觉
第三,当事情发生在别的孩子身上时,我们必须把矛头指向罪恶的侵犯者,而不是无辜的受害人。
我们要共同为所有受害的女孩营造一个环境,让她们相信,“说出来”是安全的,是可以得到支持和帮助的。
而不是“说出来一辈子就毁了”。
之前的视频里,小梦面对镜头怯生生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知道怎么办,又不敢给任何人说起,很害怕很无助。”
希望有一天,再也没有这样的女孩,陷入这样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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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月亮。高人气作家,新女性主义者,扎实写字的手艺人。以理性和智慧陪万千读者成长。新书《好的人生,不慌不忙》当当网热卖中。微信公众号:李月亮。值班编辑:梁潇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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