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作为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代表作之一,最出名的不仅是那句一下子囊括了三个时间点、两个事件、三方人物的开头: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还有让诸多读者头疼的人名和人物关系。布恩迪亚家族的男人不是叫何塞·阿尔卡蒂奥,就是叫奥雷里亚诺。从第一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算起,足足有七代人,继承了这两个名字。流淌着布恩迪亚家族血液的女性,也重复着阿玛兰妲、乌尔苏拉以及蕾梅黛丝这几个名字。
除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名字,更让人产生错乱的是这个家族成员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就连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本人,也在一处描写中出现笔误:
奥雷里亚诺第二没有放过款待堂兄弟们的机会,他打开香槟,拉起手风琴,大肆庆祝,算是补回了因特典而未能尽兴的狂欢节。
其实,这里的“堂兄弟们”是奥雷里亚诺第二的叔叔辈。根据《百年孤独》的西语原著,的确是作者本人一不小心弄混,而非译者的失误。
布恩迪亚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容易让人混淆,不仅是因为名字重复、人物繁多,还因为他们之间总是发生乱伦。
比如,第一代布恩迪亚——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和他的妻子乌尔苏拉·伊瓜兰,还有表兄妹的关系。以至于他们在结婚后,乌尔苏拉迟迟不敢与他的丈夫行夫妻之事,生怕被诅咒,孕育出一个长着猪尾巴的孩子。
第二代,何塞·阿尔卡蒂奥,与一个善于用纸牌占卜的女人庇拉尔·特尔内拉虽未结成夫妻,但生下了一个孩子——阿尔卡蒂奥。而何塞·阿尔卡蒂奥的亲弟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也与这个庇拉尔·特尔内拉生下一个孩子——奥雷里亚诺·何塞。而这个孩子,与他的姑妈,也就是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的亲妹妹——阿玛兰妲,也互生过情愫,极度渴望发生关系。
第三代,阿尔卡蒂奥,曾对他的亲生母亲庇拉尔·特尔内拉产生非分之想,甚至到了狂热的地步。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第五代,梅梅,她的儿子小奥雷里亚诺与她的亲妹妹阿玛兰妲·乌尔苏拉,陷入了如痴如醉的爱情当中。两人生下了第七代奥雷里亚诺,但是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失血过多死了,第七代奥雷里亚诺长出一条猪尾巴,并被蚂蚁吃掉,夭折在襁褓中。至此,布恩迪亚家族已濒临覆灭。
为什么布恩迪亚家族的人频频发生乱伦呢?我认为原因之一,是他们太过相似了。重复的人物名字绝不是随意而为之,而是有深刻的寓意的。
人类有着共同的祖先,身上流淌的血脉中蕴含着共通的成分,不会因时间的洪流而洗刷殆尽。即便是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信息井喷,纷繁多样,人与人之间也并非有本质性的差异。无论贫穷或富有,高雅或庸俗,人们都离不开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都离不开七情六欲、相思情爱,性格在大体上也无非是腼腆或活泼。
诚然,人们各自有各自的独特之处,就像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雪花。但是,人们很容易从他人身上找到共鸣,并为此共鸣而感到欢愉,仿佛两人在那一瞬连通了一般。或许人类本身就是一个大的整体,经未知的力量作用后,分割成灿若繁星的个体。当一个个体的孤独与另一个个体的孤独相遇、相契合时,就会唤醒无以言说的美妙。
所以,或许马尔克斯是借家族乱伦,来映照人与人之间的互通,追溯人类的根源。当两个孤独者之间一眼万年,跨越时空,久别重逢后,孤独得以升华,爱情得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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