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继东芝、阿尔斯通、华为之后,TSMC可能是美股拆分的下一个目标。我非常同意这个观点。9月23日,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要求TSMC(和三星)在45天内(11月8日)交出库存、订单、销售记录等商业机密,以确保美国供应链安全,“如果不愿意提交资料,我们的工具箱里还有其他方法能让他们把数据交给我们。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但如果有必要,我们会采取行动。”这是非常霸道而且“反资本主义”的.这不是分裂TSMC,而是压力已经开始,这也说明美国真的着急了。
TSMC的芯片占世界的50%以上,是世界上绝对的领导者。SMIC是mainland China的领头羊,但其产量仅略超过TSMC的1/10。TSMC也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制造工艺,3纳米已经量产,而世界第二大的三星3纳米仍在苦苦挣扎。核心只有14纳米。
台积电的大本营当然是在台湾省。在美国眼里,它离大陆、一旦风云突变,不是被解放军打烂,就是被解放军缴获,两者都是美国不能接受的。只有台积电整体搬迁美国,或者拆分而把精华部份搬迁美国,才符合美国利益.太近了整体搬迁动作太大,所以分裂搬迁本质更具可操作性。TSMC向美国股东支付的股息和在亚利桑那州建设5纳米工厂不足以抑制美国的分裂冲动,但这并不意味着分裂和搬迁可以轻松实现。
TSMC有三大支柱:人才、设备和用户圈。这三大支柱缺一不可,使得TSMC无法站在美国或大陆一边。在目前的情况下,任何一方一边倒都是死路一条。
台湾省的人可能不喜欢大陆,但不喜欢离开家乡去美国。在美国,民众中普遍存在的中美敌意给台湾省人带来了麻烦,美国人不会区分大陆人和台湾省人。更有甚者,人们除了必要之外,不愿意离开其他地方,比如生命受到威胁或者生活条件变好。两岸关系再紧张,战争的危险也不是迫在眉睫,还是温水煮青蛙煮走了青蛙的危机心态。台湾省的生活条件与美国差距不够,从而形成移民的动力。
大陆不是台湾省,但在地理和人情上足够接近。台湾省有足够多的人生活在大陆,尤其是ICT圈的技术和管理人才,他们对大陆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媒体的影响力。现在大陆花大价钱打造ICT产业,很难说大陆还是美国更有吸引力,但最理想的还是留在台湾省。
设备和材料是美国手中的一根线。只要有必要,美国可以对华为或TSMC实施全面禁运。所以,如果TSMC对大陆一边倒,或者大陆解放台湾省后,美国杀TSMC不难,除非大陆能提供相应的不美化的设备和材料。但如果发生这种情况,TSMC的重要性将大大降低。
用户圈是美国和TSMC动不了的,这个圈子很大一部分在大陆。TSMC的主要用户是苹果、AMD、联发科、高通,但这些只是TSMC的一级用户,其下游生产基地或二级用户大多在mainland China。因此,将芯片工厂转移到亚利桑那州或美国的任何其他地方都不会解决问题。美国、欧洲、日本都缺乏ICT供应链的中下游。拿住源头当然会造成切断下游的危险,但是拿住下游不会造成掐住源头的危险。几百亿,美国制造的芯片将何去何从?底特律消化不了那么多,也不需要3毫米芯片。
移居美国并不意味着对华产品禁运,但移居美国绝对不是为了对华出口。对大陆来说,TSMC不是“自己人”,但也不是“沦陷区”。美国化的TSMC只能从中国ICT供应链上降低其重要性,其速度和实力比现在更快更强。
信通技术制造业就像沙特阿拉伯到台湾省的石油。在ICT制造方面也被阉割的台湾省,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在大陆的压力下,真的是风吹雨打。ICT是一个生态,它是随着一个群体而发展的。TSMC代表源头,鸿海、宏碁和华硕构成中下游。源头凋零,中下游只能凋零,台湾省就完了
如果台湾省对大陆来说只是一个ICT制造业,那么不把台湾省的ICT留给大陆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策略。但是台湾省更大的价值在于它的地理战略。台湾省是第一岛链的关键,中国拿回这个关键,第一岛链就倒了。
突破后的第一个岛链是日本和菲律宾。在杜特尔特后的菲律宾的走向难以预测,美军的大规模存在并不是一场小规模的内战。当美国在菲律宾有用的时候。
(如越战)用到烂,在没用的时候(如越战后)一脚踢开,菲律宾人并没有全忘记。美国可能会允诺很多好处,但美国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100年的时间可以兑现各种允诺,并没有做到,这一点菲律宾人也没有全忘记。
对于台湾“丢失”的前景,日本比美国更加着急。台湾“丢失”后,日本通往马六甲海峡的航线自然不必多说,日本通往美国的航线也侧翼暴露了。孤岛日本的结局日本在二战末期已经预演过了。但今日日本发出各种叫嚣,在军事上其实还是无所作为的。日本要重建对阻止中国突破第一岛链有用的进攻性力量可能要10年才可能初见成效,20年才能大见成效,这还是假定中国就此止步不前。所以日本的动作与其说是准备赤膊上阵,不如说是挑唆美国。
如果能借台海冲突一举打垮中国,美国就不犹豫了。但这个可能性不存在。冲突可以打烂台湾,可以拖垮美国,但中国还会继续存在。对于美国来说,最好的前景是台湾坚持越久越好,最好是无限期坚持下去。“过早”掏空则是在把台湾推向大陆。
所以美国会施压,但不能急于“掏空”台湾;台积电会拖,一挪就死;大陆会以静制动,把台积电留在台湾对大陆也是有利的。台积电不是“自己人”,但毕竟不是“敌占区”。大陆吃美国禁运的亏够多了,对通过台积电的间接禁运前景比美国直接禁运要相对容易接受一些。当然,解除这样的不利前景的根本在于中国ICT的去美化。
台积电的拆分会是比较长期的事情。美国拆分台积电是举手之劳,台积电整体搬家也是做得到的,问题是这都意味着台积电的灭亡,意味着台湾的灭亡,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
台积电的拆分和搬迁还有另一个问题:搬到美国是损人不利己。如前所述,ICT是一个生态。美国曾经有一个完整的ICT生态,美国甚至是ICT生态的发源地。但如今美国的ICT生态已经枯死大半了。
美国当然还有军事电子工业,这也是ICT生态的启动点,但现在已经支持不了ICT生态了。ICT生态之所以对经济乃至安全有巨大影响,就在于从空间站到核电站,从波音客机到地铁车厢,从电饭锅到LED灯,无孔不入,无所不在。中国崛起的威力正在于宽频谱的增长,美国去工业化的可怕也正在于宽频谱的枯萎。台积电(或者其精华)搬到了美国,如果其生产和发展依然依赖于向中国出口,这是不符合美国利益的,不仅“资敌”,还自己把脑袋往绞索里伸,这将是比波音还要困难的处境,毕竟波音只有1/4是出口到中国。
但美国要重建内循环,使得“美积电”能自我发展,这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而且台积电员工的“995”(比大陆的“996”要好一丢丢)在美国是注定维持不下去的,美国能把波音、英特尔这样已经循环起来的产业都弄得一地鸡毛,“美积电”有很大概率维持不了台积电的发展冲势。
台积电的优势在于质和量两个方面。大陆解决芯片困难的出路不在于接管台积电,而在于非美化。个人估计,10年里会有较大进展。如果做不到完全彻底,也不要紧。按照现在的大趋势,10年后大陆的ICT占领世界份额更大,本土芯片可能占据70%以上(如中国制造2025所要求的,只是晚了5年)。
从量上侵蚀台积电的发展动力是很重要的。台积电可能还是保持最高端的占位,但整体份额大大缩减,后续发展动力大大降低。那时美国是否还需要拆分台积电就是moot poin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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