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季莹和丈夫在杭州市区盘下一处门面收发快递。在这个行当里，她已经摸爬滚打了18年。作为圆通速递杭州鸿兴城分公司负责人，这个“双十一”，季莹心情挺轻松。这一方面是因为近年来电商平台纷纷改变游戏规则，“双十一”促销的时间拉长，避免了快递业务在单日集中爆发；更重要的是，连年的快递价格战今年终于停火。
“我觉得行业的拐点到了，大家都想通了，没人愿意再打价格战了。”季莹说。季莹表示，9月至今，杭州的快递价格已经涨价3次，最近的一次发生在国庆假期后。去年此时，正是价格战胶着之时，她给客户的报价是每票1.9元。“当时还有比我更便宜的，有的同行最低报价1.6元。”季莹回忆，杭州快递行业内的价格战此前已持续多年。基层网点给出的报价肉眼可见地一路走低，并且长期徘徊在一个“明显不合理”的低位区间。远低于实际成本的价格战，对于行业的损害可想而知。今年7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价格违法行为行政处罚规定》，重点打击“以排挤竞争对手或者独占市场为目的，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倾销”的行为。不久后，国家邮政局等八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做好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保障工作的意见》。一系列政策的发布，直指快递行业价格战顽疾。与此同时，浙江当地邮政管理部门也开始出手介入，采取多项措施，对恶意低于成本价竞争扰乱市场秩序等行为进行重点打击。目前，浙江省内快递企业间不正当价格竞争行为已得到明显遏制，快递价格较前期也有了明显回升，快递末端派费得以有效保障。基层网点亏损大幅减少，基本恢复到往年正常经营状态。小商品之都义乌素来被视作快递行业的风向标，也是行业内的兵家必争之地。2020年，义乌快递业务量突破70亿件。与之相伴的，却是当地快递行业50%的网点微利、30%的网点亏损、20%的网点面临倒闭的尴尬局面。究其原因，则无外乎是几近癫狂的价格战。在各方“低价换市场”的粗暴策略驱动下，义乌快递的单票价格在去年初一度跌破1元。另一方面，除了“通达系”这样的老玩家，极兔等新势力的入局也让价格战进一步激化。2020年起，极兔就显示出了极强的攻击性。据业内人士透露，通过运费补贴等手段，极兔在义乌拿下了大批拼多多商家，市场占有率迅速攀升。今年3月，义乌快递单票价格再次被打穿至1元以下，行业普遍认为这与极兔的“搅局”有直接关联。在季莹看来，过去几年的价格战，“以价换量”带来的业务量增长一度立竿见影，基层网点都寄希望于在阵痛过后“熬死”对手后实现赢者通吃。快递网点等来的不是绝地反攻，而是一地鸡毛。季莹告诉记者，价格战的结局是她的快递业务近3年持续亏损。所幸她所经营的网点体量较大，有自建的物流园区，靠着入驻企业的租金收入才能够维持。过去两年，季莹在杭州市区有不少同行实在无力支撑，只能黯然离场。今年4月，极兔与百世快递收到了义乌邮政管理局的最后通牒。在下发给两家企业的警示函中，管理部门指出已多次通知两家企业不得以远低于成本的价格进行倾销，但公司方面并未按照要求整改。警示函要求两家企业于4月9日前整改完毕，否则将根据相关要求，责令公司分拨中心停业整顿。这次敲打之后，义乌快递也终于迎来了“涨”声。今年“双十一”前夕，义乌的快递单票价格重新站上2元大关。而在此之前，国内首部以促进快递业发展为主题的地方性法规《浙江省快递业促进条例》审议通过，并将于明年3月正式施行。该条例对快递车辆通行难，快递人员投递难、待遇保障不到位等掣肘问题做出了具体规定，同时明确要求快递经营企业无正当理由不得低于成本价格提供快递服务。未来的快递业竞争，将不再着眼于“量”，而是更重视“质”。季莹告诉记者，她正着手布局快递到家的驿站业务，目前虽然尚在前期投入阶段，但对于前景她颇具信心：“价格战不打了，以后拼的就是服务了。”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孔令君 题图来源：图虫 图片编辑：徐佳敏
来源：作者：于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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